8 香港青年協會 讚好校園





 







文章:聰@HKFYG│部份相片由被訪者提供


從死看生。活好當下。伍桂麟先生

《序言》

人生如舞台,在「台前」將生命演繹得淋漓盡致,搏得滿堂彩,但當大漸彌留之際,「台後」的自己是否「人死如燈滅」,一切化作虛空,再沒能力為世間留墨?

放下藝術設計本業,轉職從事遺體防腐工作的伍桂麟(Pasu),由殯儀館走到現在大學醫學院,為先人保持容貌軀體端正完整,以供親人殮葬及師生研習解剖之用。這個最「接近」死亡的人,十多年來卻不遺餘力做著最強「生命力」的工作,在校園,他籌劃了「無言老師」計劃,鼓勵社會遺體捐贈,讓醫科生有更多機會具體學習人體解剖,以改善本港醫療技術;在坊間,他積極參與各類生死教育推廣活動,並開設面書(Facebook)資訊專頁,透過世界各地生死故事,啟發巿民反思生命的價值。

Pasu最新動向,是跳出虛擬,成立香港生死學協會,他集結了各領域專業及義工人士,矢志走進社區與學校,進行更實質及「貼地」的活動。「死亡」是否冰冷無情,或如Pasu本業一樣,在乎設計人本身的創作意向,以及觀賞者從那個角度去看每件作品。

「生死教育要普及成功,你就不能吝嗇。我的成功個案,不代表別人照辦煮碗就一定能成功,但如果連我自己失敗的經驗也樂於與人分享,可能對別人會有寶貴啟發也說不定。」

《全文》

2010年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正式推行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,推出至今踏入第八年,無論從捐贈及登記者數字上,都有著明顯的增幅(見下圖),社會對計劃口碑載道讓Pasu一度成為傳媒熱門的追訪對象。現在回看計劃,遺體捐贈數字上的確是多於校方包括Pasu本人的預期,但他強調構思「無言老師」計劃,最主要不是要求「遺體捐贈數字」,而是希望可以改變到現時社會對生死文化的看法。

改變的「數字」

「我要改變的『數字』,不是增加遺體捐贈的『數字』,而是改變『無人認領遺體』的數字。從前無人認領遺體是會由政府食環署運給醫學院作解剖研究之用,但這些先人生前自己是不知道的,政府雖然有權這樣處理,亦不是非法,但在道德倫理上我們又是否應該用呢?始終,這是悠久的做法,我不能叫醫學院斷然不接收這些遺體,但我可以用『無言老師』計劃增加自願捐贈遺體的數目,再慢慢改變這個現況。」



工作中的教育使命

「無言老師」帶出的其一要點,是人死後也能貢獻社會,所以無論是捐贈器官還是遺體,計劃也能夠鼓勵巿民在生前多想和多走幾步,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人生決定。從死看生,為「死亡」賦予多一重正面意義,一直是Pasu恪守遺體防腐師工作的堅持,2010年,他從殯儀館轉到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解剖室任職,雖說是同一工種,但由於在中大醫學院,有關遺體可能需要放置數年作標本或作解剖研究之用,所以先人容貌防腐未必是最重要,反而會更強調內裡器官內臟的保存度,故此無論在防腐技術及研究層面上的要求都較深入。另外,在工作環境上最大的分別,是在醫學院Pasu面對的除了是先人遺體防腐工作外,亦需要跟教授及同學們有充足相處溝通。

「在醫學院工作會多出一份教育使命,這亦是我選擇到這裡工作的原因之一。雖然我不是進行教學或研究那個人,但我是師生背後的一個BACKUP,我必需事先了解他們在課堂上需要什麼,然後再由我們團隊去準備。角色上,『供給者』是指願意無私捐贈遺體的巿民,我們團隊是『準備者』,而師生們則是『使用者』。」

靜默。撒灰儀式。心意咭

「無言老師」計劃的出現,除了有效緩解校方對解剖學習的遺體需求壓力外,本身亦包含不同的教育意義。在第一節解剖堂進行前,學生需向有關先人作靜默,亦要參與期後的撒灰儀式,同時更會在課堂後為先人寫上心意咭以作致謝。Pasu表示,這些都是學術外希望同學們有空間能夠領悟和重視的東西,令他們在生死教育範疇內,作反思及啟發,而不是只視遺體作為教學唯一的用途。

「任何大學的醫科學生,其實學術成績都必定是優秀,但對著遺體作解剖,是否人人也擁有認真及對先人敬重的態度呢?這關乎學生本身的修養底子,但學校教學上如何去演繹亦相當重要。」


小細節。大感動

見微知著,在校園工作,見証著每位醫科生醫學造詣上慢慢變得歷練,讓Pasu一眾教育工作人員引以為傲,但平常同學的一些細微自覺舉動,例如為先人撰寫真摯的心意咭,或在撒灰儀式時主動慰問先人的家屬等,卻更讓人動容。同學們解剖學習顯著的行為改變,為看似冰冷的軀殼遺體上,賦予更高一層的窩心意義。

「我從不信『人死如燈滅』,人在世可以貢獻社會,死後亦可以得到同樣的機會。我們院校曾經舉辦過一些坊間活動,是組織醫科同學去探訪獨居長者,當中有些長者已登記參與成為無言老師。同學們在參與過程中所得到的體會,對他們學習上會有很大的幫助。」


香港「生死教育」的發展

我們常調侃說「世事都被你看透了」,但Pasu會告訴你此言差矣,至少香港人對「生死」仍未看得透,有人仍會忌諱避談,而「生死教育」在港的推展度還處於尚待努力的階段,原因是有些地方雖然有進步,但同時間其他地方卻退步了,變得它只能「踽踽而行」。當中最明顯的例子,是現在社會所辦的殯儀儀式偏向一切從簡,對為了演繹家族身份顯赫而刻意炫耀「風光大葬」的要求是明顯地降低了,這某程度上是解開家人對離世者不捨的心結,若獨立去看,這是一個進步;但另一方面,家人對長者臨終前的照顧,在從前的香港,當家人面對有長者臨終時,長者通常可以留在家中直至最後,同時也可以得到親人的悉心照料,可以壽終正寢。然而,當我們的醫療水平越來越高,並將所有臨終病人集中在醫院處理,同時卻欠缺足夠的舒緩治療病房時,這代表臨終病人會在極擠迫及環境不理想的病房渡過僅有的餘生。

「醫療科技越好,臨終病人反而未必得到理想的對待,這有點兒本末倒置。一個照顧末期病患者的家人,社會對其資訊性上的支援,以現時來說仍非常有限;至於善終處理現時大多集中在商業掛帥的層面,例如主張安葬在『風水地』等,但我個人認為,由家人患病至臨終照顧,到死後喪親親友情緒上的處理,這些被坊間普遍認為是不能賺錢的部份,亦應該不能忽視。」

推廣「補漏」生死教育

生死教育領域甚廣,城巿國家不同,配合其既有的政策及文化生態,所關注的亦會不同。Pasu十多年來在香港所推廣的生死教育,簡單說就是「補漏」,坊間認為沒有巿場不能賺錢的部份,特別在人性上,便會集中去提供,而在校園及社會推廣手法上的分別,在於前者會涉及極少量的專有醫學名詞,而對外界便會以簡易的概念性為主,強調要「貼地」易明,內容不能太過「空中樓閣」,從而對普及教育造成障礙。



兩年半多前,有鑑「生死教育」在香港的資訊流量太低,而坊間機構進行有關教育大多只流於講座形式,結果不能令「生死教育」在香港普及化。Pasu於是在面書(Facebook)社交平台建立「生死教育」及「陪著你嘔」專頁,以生活化作為主打特色,專頁上所刊登的內容會特別選取日常生活的生死教育資料,不會太過艱深或太專業,務求讓瀏覽者產生共鳴。現時專頁成員分別有接近25000人及5000多人,而在每天早、午、晚各時段都會發帖更新。「我不期望每個人一帖不漏立即去看,而是希望他們可以培養出習慣,一點一滴去留意生死教育究竟是什麼一回事,再漸漸改變社會對有關命題既有根深柢固的文化看法。他們看文章後,再按SHARE鍵作分享,或應用在自己實際環境情況上,這已經很足夠。」

成立「香港生死學協會」

面書專頁發展成熟,成功凝聚了一批普羅大眾定期關注,讓他們在生活上或茶餘飯後也可以隨時吸收到有關知識。2018年,Pasu繼續為推展工作注入新元素,於1月下旬成立「香港生死學協會」,著眼點會是將「生死教育」融入社區及現行教育、醫療及文化制度上,再進行實質及「貼地」的活動。

協會第一步計劃將先建構一個大型生死教育資訊網站平台,平台會邀請不同領域的生死教育專家作顧問,同時會定期提供有用的相關資訊,但與本身既有的面書專頁單向功能不同之處,是網站會由使用者決定什麼資訊自己是需要,甚至能夠私訊管理員作特定查詢;同時間協會會配合跟不同學校及坊間組織舉辦活動,彼此互用宣傳資源,讓擴散效能更高。

「我們終極心願,是希望協會或網站的服務可以根植在民間,供大家免費使用,但為了保持內容及服務的質素,始終需要基本成本去建構,現正打算進行網上眾籌,希望屆時大眾人士可以踴躍支持。」




相關資料:

※ 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網站

※ 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網站

※「生死教育」facebook專頁

※ 「陪著你嘔」facebook專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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