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及內文:聰@HKFYG │相片:ANGUS WONG


《序》

為了尋求教育的真正需要,他卸下華麗校長職袍,穿著校服化身成學生上課,
體驗最真實的校園生活。

為了恪守自己的辦學心志,他把名校出身的兒子轉到自己學校就讀,
就是要證明不是名校,只要有心,也能孕育出好學生。

為了改革教學既有模式,他鼓勵三名老師與同學一起報考文憑試,
告訴外界什麼才是教育的「身體力行」。

這不是坊間電視肥皂劇的劇情,而是香港教育界的一個活生生真實故事,而推動這個
「劇情」推進的,全憑劇中這個人一股化雨春風的傲骨幹勁和創意。

「劇情」,不用順應民意而篡改結局,但結局卻肯定是圓滿的,原因是,
日月荏苒,學校在他領航下,慢慢走回正確的航道,除了洗卻昔日不佳校譽之
名外,亦獲得無數校內校外的獎項榮耀。

「每個同學都是我的兒女,我要看到他們成長,既然如此,辦好教育也是理所當然的。」

原來,學生才是故事裡的主角,而他扮演的,是背後默默付出支持的觀眾。

他是加拿大神召會嘉智中學,黃偉強校長。



《內文》

與教育的緣份

談到黃校長的童年,其實絕對不想到他會跟教育連上關係,小時候的他不愛讀書考試,成績「滿缸紅」,更成為老師們的「眼中釘」,常被責罰,直至中四下學年級成為了基督徒後,開始有了微妙的改變。「那段時間,我突然心裡起了一個目標念頭,就是做一份可以生命影響生命的工作,費煞思量後,我選擇了教師這個志願。」

為了這個教師志願,他於是立下苦功去溫習,沒囿於時間的迫切,終讓他成功考上了中六。大學畢業後,經過兩次的工作面試,於1989年開始在嘉智中學擔任老師,一轉眼回頭,已是廿五個年頭的事。

由老師、副校長至校長職位,經歷了不同的工種和級別,然而黃校長卻謂,其實自己是一個單純的人,工作上沒機心去爭取升職,當年連副校長一職也沒打算去擔任。他笑說:「當年前副校長走了,校長推薦我,我是推卻的,他說不做副校長也可以,但仍要做副校長的工作,我唯有答應,哈!哈!到了2010年做校長前,我亦沒想過要考校長證書課程,然而,既答允了,便要承擔,全力去辦好學校。」

所謂「新官上任三把火」,但在黃校長看來,這個「火」,卻是「救火」的「火」,他憶述起第一年當校長時,基本上是完全「轉了職」,要處理的工作是跟之前完全不同,而面對的困難事,幾乎天天也遇到,瑣碎事例如食物部的光管突然跌下來,他也要去處理。「第一年當校長,發生的事實在太多,有同事因心臟病及癌病分別去世、有學生自殺,亦有校內學生的不良短片在互聯網出現等等……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。」

然而,可幸的是,黃校長懂得達觀,踽踽而行,亦靠信仰熬過這一難關。「你如果認為工作靠自已一個人做,當然感覺辛苦,但我當自己是替神工作,我是幫助祂,我不是老闆,我是「打工仔」。」他不諱言,學校每當遇有困難,最後亦可解決,所以他每日都會感恩,感到似是有神蹟幫助。


「洗底」工程

談到擔任校長首要任務,就是為學校「洗底」。「我太太曾在街上聽到一位家長跟兒子說,要努力讀書,否則將來便只能入讀嘉智中學……,這讓我哭笑不得。」至於如何「洗底」?黃校長強調不能造假,要把校園真實告知外界,於是有了學校MV的念頭。

「你要跟學生說儀容,要說的話,10分鐘也說完,你再說,他們可能也不會聽,所以我想要有突破點。於是我們創作一曲目,由老師填詞,學生唱,這些學生是有特質,他們中一二時,我是他們班主任,他們中三四時,我是他們副校長,他們中五六時,我是他們校長,他們也是第一屆DSE學生,片子主題是學生儀容舉止,我把片子放上YOUTUBE,引來很大迴響。他們慢慢以能成為嘉智中學學生為榮,外界亦多認識了本校真實的一面。」

破格校長:別人不敢做,我做

「未見其人,先聞其聲」,認識黃校長的人,大多是因為他一堆堆充滿創意及反傳統的校園項目太受外界注目,別人「十年磨一好劍」,他卻在短短三、四年間,「泡製」出一個個教育與趣味並重的計劃,而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,就是穿起校服化身成學生上學,並將過程拍成短片。

黃校長說,這是一種實實在在感受學生需要的方法。「我們常說要從學生角度出發辦教育,最實際的,莫過於你做回一個學生,要跟他們一樣穿校服上學。我不是超人,當然在上學時亦會遇到不少挫折困難,過程很有趣,亦讓我有很多得著。」

黃校長強調,雖說這是短片,但製作過程嚴謹,在他正式演出前會先由同事飾演校長先拍一次,準確記下所有拍攝角度後,然後才到校長演出,而學生在過程中亦要一同參與,過程愉快。

他補充,學校正策劃一個跟視頻有關的教材項目,將DSE每個科目分門別類,再拍成短片,除視頻外亦附有題目測試。有關平台設會有網站及手機版,免費給全港學生下載使用。

培育好學生,不是名不名校,而是有沒有心

至於讓原本就讀名校的兒子轉到嘉智中學讀書,原因是他希望讓外界明白自己辦好學校的決心,糾正「名校才能出好學生」的誤點。「打個比喻,像經營茶餐廳,我覺得這裡的食物美味,而我在這裡是作主的,你可以放心進來用餐。我明白,兒子進來入讀,老師們或許有壓力,但我會對他們說,不只我兒子,其他同學亦要教好;不只要為我兒子補課,要全班一起補。我兒子在校沒有特權,做錯事老師一樣可以懲罰他,老師亦可隨時向我反映兒子做錯的地方,沒有階級之別。」

「若嘉智中學是名校,我把兒子放進來,大家就覺得是理所當然,但我這間學校現在不是(名校),但我有信心將來會是。」




告訴你,什麼才是教育的「身體力行」

黃校長告訴我,他非常重視每年老師提交的周年計劃,而為了令每位老師都歇盡所能構思有質素的教政,他會與兩位副校長舉行「殘酷一叮」版周年計劃簡報會,每位學科主管有10分鐘簡報時間,若內容沒有新意,或只抄襲去年方案,主管會被「叮走」,要回去重新草擬過周年計劃。

第一年DSE文憑試,三名嘉智中學老師親身赴考這個「經典事件」,就是簡報會其中一個「產物」,當年甚至成為了報章A1頭版的報導,好不震撼。黃校長淡然說,這不算是賭上學校的榮辱,是他意料之內的一次「體驗」。

「老師如果考得不理想,最緊張校譽的,不是他們,是我,但我認為,考得不好,也是一種經歷,不一定要取五星星,你取「二」可能更好,你會更明白考試那種壓力,你會明白學生的感覺,知道壓力來源,懂得將來如何去執教。」

結果,那些年的DSE,三位老師,一位考獲「五」、一位「五星」、一位「五星星」,得體的結局,亦符合到學校最初的用意。

教育,是生命祝福生命

黃校長第四年擔任校長,舉辦過不少創意破格的教育方案,強調絕不重覆,亦不會抄襲他人,但當問及本身教育宗旨時,他表示二十多年的教育生涯,都本著「生命影響生命」去育才,他認為老師思想負面,也會影響到學生同樣想法負面,例如老師叫學生不要把筆記與其他學校學生分享,這種自私的行為,其實亦是生命影響生命的行為。

「教育,就是老師生命不好,便會影響到下一代的生命也不好。我想做一件事,你看到我的學校是充滿創意的,沒有框架的,校內的人是從對方著想,不自私,不看輕別人,這些是祝福,我相信這思想會影響到下一代人。」

「我要求自己老師團隊生命要好,思想不能負面,記得有一次STAFF MEETING,我突然哭了,哭的原因,是我知道有位老師經常責罵學生,罵得過火,是屬於羞辱那種。我會代入這個學生是我兒女,子女被罵,為父的又怎會快樂?」

黃校長最後補充,辦教育,當認真辦一件事,處處為對方著想,對方是會感受到的,所以教育是生命祝福生命。「我希望,到我退休時,別人一聽到這學校,就知這是一間「生命祝福生命」中學,會把學生生命改變,由負面變正面。」

後記:慈父

與黃校長近兩小時的訪談,從他給小記預備好的學校介紹資料上看,他是一個對教育、對嘉智中學充滿激情(Passion)的人,你很難相信在他擔任校長短短三、四年間,成就了這些創意教學項目,量多且精,而最令小記深印象的,就是每當提到他的學生時,他總是雙瞳翦水、臉上流露著像慈父的笑容,侃侃道出他每個學生的成長生活,畫面實在很溫暖人心。

我想,若我是嘉智中學的學生,也會以此為傲,畢業後亦會戀戀不捨。就如黃校長所說,學校雖不是五星級酒店,但卻是真材實料的地道茶餐廳。我非常同意,不信的話,便來唊一口愛心老火例湯,甘甜入心,自能證明一切。

※《我同學係校長》第一集,黃偉強校長化身學生上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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